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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車後匆匆說了晚安就小跑回了家,上樓後,看到手機上有裴嶼發來的信息。

問她下周要不要看她說的另一部電影,雖然評分不高,但劇情看上去挺有意思。他說他接下來的時間都很有空。

送上門來的創作靈感,江霧白答應了,扔下手機去洗澡。

緊張的刺激感被浴缸裏的水給帶走,神經終於放松下來。於是坐在桌前,她頭腦中很快就出現了旋律,把周五卡住沒寫下去的曲子,一口氣給寫完了。

果然,戀愛帶來的刺激有助於創作,哪怕其實也不是什麽真正的戀愛。老師說的果然很對。

邱夏原本以為把周五六日的安排給取消就夠了,沒想到裴嶼說下周一晚上的事情也取消,問要做什麽,得到的回答是:“去泉都看電影。”

這是邱夏做特助這麽多年來感到最累的一段時間,並且他有預感這種累得持續很久,但想想工資,也就沒有什麽屁要放了。

這周晏和的狀態也很好,孫晗的工作都輕松了不少,因為很多事情晏和自己一個人也能做,並且做起來還很開心。

打了一下午麻將,江霧白還贏了好幾把。不過都不是憑實力贏的,全靠晏和算牌,以及裴嶼放水。

但由於江霧白的水平太菜,都沒有意識到。坐上車後,她還有些高興:“我今天的運氣還挺不錯的。”

裴嶼:“喜歡上麻將了?”

“那倒談不上。”說真的,現在江霧白都還有些規則沒有弄清楚。畢竟剛開始學的時候,就帶著點抗拒,他打來電話讓她學習麻將的時候語氣那麽冷淡,換了誰都沒法提起興趣。

除了陪奶奶打麻將以外,應該不會再有別的機會。

到了機場,江霧白下車前,裴嶼說:“明晚見。”

才知道是周一。裴嶼說下周看電影,她沒想過會是這麽快又見面,還以為是周五。她點點頭:“明晚見。”

得知此事的黎安,沒忍住發出了疑問:“不是說你們沒有感情嗎?”

“是沒有啊。”江霧白為了讓自己的回應顯得理直氣壯一點,在車上坐直了身體。

“沒感情一起看什麽電影?”

“就是單純喜歡看電影而已。”上次在電影院裏,沒有別人,但他們也沒有說話,只是安靜地看電影,看完也沒有多說什麽,這還不能說明他們只是愛看電影而已嗎。

聽完江霧白的狡辯,黎安無話可說:“你開心就好。”

要說開心,江霧白覺得確實是挺開心的。

周一從學校走出來,江霧白低頭看著手機,猶豫要不要給裴嶼發個信息問問他現在在哪裏,他們要在哪裏見面。

一道陰影出現在面前,江霧白停下腳步,擡起頭來,眼前的男人看上去五六十歲,很有風度的樣子。

江霧白問:“請問您是?”

“你好,你是裴總的未婚妻吧?”詹元笑瞇瞇地看著她。

他的話讓江霧白一下子警惕起來,她點了下頭:“有什麽事嗎?”

“沒什麽,只是我想請你和裴總一起吃個飯。”男人看著很有禮數地指了指路邊停著的奔馳,“請上車吧。”

江霧白感覺不對勁:“我沒聽說,我打個電話問問。”

她剛打開電話頁面,對面的男人就直接把她的手機給奪走,“不用打電話了吧,我們先去,他馬上就來了。”

江霧白有一種感覺,如果現在不是在學校門口,來來往往那麽多人看著,他大概會直接動手把自己塞上車。虧她剛才還覺得他看上去很有風度,沒想到還能幹出直接搶手機的事來。她沒有動,嚴肅道:“請把手機還給我。”

“走吧,上了車我就給你。”男人還在笑,卻讓江霧白覺得更加毛骨悚然。

這麽明顯的不對勁,江霧白肯定不會傻乎乎地跟著上車。她盯準自己的手機,準備趁男人不註意的時候把手機搶回來。

男人發現了她的意圖,把手背到了背後,笑著說:“怎麽那麽防備?我和裴總是老朋友了,你還信不過我嗎?”

“既然是這樣,為什麽不肯讓我打電話呢?”江霧白問。

“如果我是什麽壞人,我就直接把你拖上車了,還會跟你說這麽多嗎?”詹元用問題回答她的問題。

江霧白有點不耐煩了,如果不是手機在他手上,她肯定轉身就跑了。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,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了男人的車後面。

看到下車的裴嶼,江霧白一下子感到了心安。

雙肩一直像戰鬥的公雞一樣聳立著,現在終於是沈了下去。面前的中年男人回頭看了一眼,接著笑著把手機遞到了江霧白面前,“來,還給你。”

江霧白沒有接,而是看著走過來的裴嶼。

“詹總。”裴嶼走到江霧白身邊,無形之中像是有羽翼護住了她,他看著眼前的詹元,“好久不見。”

“可不是好久不見嗎,上次我專程去雲城見你,明明都說好了,你卻有事不來了。”詹元用玩笑的語氣,說著責備的話。他是不如裴嶼,但他好歹是個長輩,被晚輩放了鴿子,叫他面子往哪放呢。

“抱歉。”說完,裴嶼看了一眼他手裏的手機,熟悉的米色手機殼,他伸手拿過那只手機,半摟住江霧白的肩膀便要走。

“哎。”詹元擋在他的面前,“裴總,我訂了寶麗的位置,今晚賞臉一起吃個飯吧,剛才江小姐都跟我說好了。”

江霧白的那句“我什麽時候跟你說好了”都已經在嘴邊了,卻感覺到肩膀被裴嶼輕輕捏了一下。她擡頭看他,他給了她一個眼神,讓她一下子鎮定下來。

上了裴嶼的車,裴嶼讓邱夏跟著前面的車。

“我沒跟他說好。”江霧白說。

“我知道。”裴嶼把手機還給她,“但如果就這麽走了,他下次還會來找你。”

包間裏,已經坐了一個人,是詹文浩。

一看見他,江霧白才聯想到,原來詹總是詹文浩的爸爸,他上次去雲城,是因為詹文浩公司和徐氏的事情。

不過她不知道,裴嶼沒去赴約,是因為想要和她去音樂會。只是最後也沒去了。

詹文浩的視線毫不掩飾地落在江霧白的身上,帶著滿滿的輕視。自己的父親和裴嶼來了,他沒有迎接不說,連站也沒站起來,看得出來平日裏他父親有多寵他。

江霧白挨著裴嶼,在和父子兩人隔了幾個座位的位置坐下。詹文浩的眼神全程黏在她的身上,她一開始假裝沒看見,因為第一次跟他見面他就往她包裏塞房卡這件事,讓她對他有些抵觸有些恐懼。但由於太令她不適了,所以她還是鼓起勇氣看了回去。

看回去後沒多久,詹文浩的視線便挪開了,轉頭叫服務生。

江霧白松了一口氣,身體下意識地朝向裴嶼,好像這樣會讓她多一點安全感。

詹元把菜單給了江霧白,還是那副笑瞇瞇的樣子:“江小姐,點你喜歡吃的吧。”

都說邱夏是笑面虎,但和詹元比起來,邱夏至少沒那麽油膩。江霧白埋頭看著菜單,點了自己喜歡吃的,也點了裴嶼愛吃的。沒問過他喜歡吃什麽,但也跟他吃過幾次飯,看得出來他的口味。

裴嶼一邊接詹元的話,一邊看著江霧白點菜,看到她點了自己愛吃的,說著的話突然斷掉,頓了一下才重新接上。

點好菜,江霧白把菜單遞過去,詹文浩又點了幾個,讓服務生上菜。

“聽說裴總最近經常來泉都。”詹元說,“不知道是在這邊有什麽項目嗎?”

裴嶼:“暫時沒有。”

這個回答令詹元有幾分意外,他看了江霧白一眼,心想難道真就只是為了他在泉都上學的未婚妻?這跟他聽說的不太一樣啊。但詹元確實沒有了解到最近裴嶼在泉都有什麽新項目,他又看了自家兒子一眼。

知子莫若父,詹元知道詹文浩是個什麽人。早年剛結婚的時候收心了一陣,但女方剛一懷孕他就又開始在外面花天酒地。現在女方帶著孩子在國外生活,他更是肆無忌憚。但詹元能怎麽辦,這是他的獨子,他也只能寵著。就算是惹上了裴嶼和徐家,詹元也得想辦法給他擺平。

江霧白也驚訝於裴嶼的回答。不是說好來泉都辦事,跟她只是順便嗎。但她想,有可能裴嶼只是不想讓詹元知道,不想讓他參與他的項目。這很合理。

“是沒有,還是不想告訴我們啊?”詹文浩問出了江霧白的疑惑,以一種冒犯人的語氣,不知道的,還以為他是這張桌子上的老大。

“在說什麽呢!”詹元立刻就斥責了他,接著好言好語地對著裴嶼說,“別跟他計較,他還小,不懂事。”

“都三十五了,還小嗎?”裴嶼笑了笑。

詹文浩立刻拍桌子站了起來,詹元拉也拉不住。

裴嶼今年虛歲三十,已經坐到裴氏最頂端的位置,並且把裴氏上下打理得很好。而詹文浩脫離了詹元,從泉都到雲城打拼了七年有餘,公司至今年營收不過億,他又還總把自己當成厲害人物。

裴嶼穩穩坐著,微微仰頭看著他。明明一個站著一個坐著,誰的氣勢更強,是一目了然。

詹文浩把他爸的手甩開,指著裴嶼說: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動了手腳,我跟徐氏的訂單明明就要簽約了,偏偏在最後關頭出了問題,你知道給我帶來了多大損失嗎?”

裴嶼悠悠地道:“多大?”

詹文浩哽住。他雖然在氣頭上,但他的理智也清楚,如果他真的把數據說出來,恐怕只會招來裴嶼的嘲笑。對他來說能把公司壓垮的數額,對於裴氏來說,只不過是九牛一毛。

沒等到回答,裴嶼道:“你也知道是‘就要’,既然還沒簽約,就有各種變數。”

詹文浩惡狠狠地瞪著他,可勢頭完全不占上風。

“不如聊聊你騷擾我未婚妻的事。”裴嶼拿出手機,找出之前江漓發給他的那張房卡的照片,放在桌上。

詹元立刻伸手過去把手機熄屏,恭恭敬敬地放到裴嶼面前:“之前多有得罪,我替他向裴總道歉。對了,還有江小姐,實在是對不起。”

江霧白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歉意。此刻他雖然是低下了頭,但剛才他搶過自己手機,不讓她走的事情,她還不至於忘得那麽快。他能說出道歉的話,其實只是因為利益收到了損害,不道歉過不去罷了。

只是,裴嶼看著她,問:“你原諒了嗎?”

從江霧白個人的角度來看,是原諒不了的。而且,真正冒犯到她的人,是詹文浩,為什麽是詹元替他道歉?

是遵從自己內心的回答,還是讓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,江霧白在心中糾結起來。

裴嶼替她做了選擇:“詹總,我和我未婚妻都不是小肚雞腸的人,我們接受道歉。只是小詹總的品行如果不修正,我想生意場上也沒多少人願意與他合作。”

詹文浩身後的椅子發出沈悶的聲音,他留下一個不服氣的表情,轉身出了包間。

“裴總,我會好好管教他的。”詹元露出無奈的表情,“你們慢慢吃,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。”

看著關上的包間門,江霧白心想,詹文浩這個樣子,難道不都是詹元慣出來的嗎,他現在還委屈上了。即使是在所有人看來是被家人寵著的自己,如果做了什麽錯事,也是會被罵的,才不會出現家裏人幫她道歉的情況。

菜慢慢被一道道端了上來,看上去色香味俱全。

“不好意思,替你原諒了詹文浩。”裴嶼說著,把餐具遞到她的手邊。

江霧白搖著頭接過。其實他這樣挺好,口頭上是接受了道歉,但又點名了不會合作,行為上是沒有原諒的。

安靜地吃了一會,裴嶼突然問:“你怎麽知道我喜歡吃這個?”

“看得出來。”

“是嗎。”

江霧白說:“對啊,黎安從來沒說過她雞蛋過敏,但也看得出來。”這對她來說是很普通的事情。

“……哦。”

江霧白扭頭看他:“怎麽了?”

“沒怎麽。”裴嶼夾菜吃。

看著他的側臉,江霧白突然有些緊張起來,方才一直朝向他的身體也偏正了些。她問:“對了,你來泉都,是因為工作吧?”她期盼著他給出肯定的答覆。

裴嶼沒看她,“嗯”了一聲。

她就知道。江霧白重新埋頭吃菜,可這明明是她希望的答案,卻為什麽一下子有些難過了呢。

晚上的電影確實不怎麽樣,評分果然能說明很多問題。不管是劇情還是感情線,以及配樂,都比《浪潮》差多了。

從影廳出來,裴嶼拿著手機問她:“明天看這部?”

“啊?”江霧白的腳步停下來,呆呆地看著他。

“今天這部不好看,總得補償回來。”他的語氣和表情讓人覺得,這件事情的確是充滿了合理性的。

江霧白點著頭應了一聲,回過神來才問:“明天你也在這邊嗎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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